的双眼却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灵动。
钳着家人毒钩的前肢几近发抖,黑色甲壳的表层遍布断裂的纹线,正如她心底那些未愈的创伤。
她看到了错位的时间,堆叠的幻象,从荧蓝血泊中探出肢体却再也不能和同伴尾钩交缠。
「你们,根本不懂……」祸弩的声音嘶哑低沉,不像是在与任何人对话,更像是在质问过去的自己,「圣泉的水为什么是蓝的?那不是泉水,那是尸液,是遗骸,是我们遗忘的,被遗忘的过去!」
她猛然挥动尾钩,试图冲破穹持炎枪筑起的防御,但她的攻击却被丹恒用击云轻巧的拦下,接着,三月七能封冻一切的箭射在她身上。
就跟当年洞穿她好友身体的激光射线是一样的,一样的令人感到灵魂都被冰冻的寒冷。
而圣泉,啊啊,说的好听,说的好听啊哈哈哈哈哈哈——!
「不——!对——!圣泉才不会悲伤,她只会怨恨,怨恨这一切!」
祸弩咬牙摇头,她的尾钩猛地在地上抽出一道深深的沟壑,而沟壑的两侧残留着她被挂掉的甲壳的碎片,但却始终未曾刺向任何一个无名客的要害。
「你们都走了,只有我,只留下我还陷在那天的泥里——!你们爬出来了,我却还在往下陷——!」
圣泉的颜色愈发深邃,原本还是一片澄澈的紫,而现在,漆黑的颜色从泉眼处蔓延开来,把这道哺育了不知多少蠹星虫族的‘她’染成了寰宇间那片星空的颜色。
泉水翻涌,黑得像是要吞噬整个寰宇的裂口在圣泉之中慢慢张开,穹和丹恒一时间竟不敢再靠近半步。
反而是瓦尔特·杨拿着手杖向前走去,随时准备帮星穹列车的孩子们拦住一切危险。
三月七面上带着迟疑,然后,她手中凝聚的冰箭消失,弓矢下垂:“穹,她好像不是在攻击我们,我觉得她是在攻击她自己。”
「你们,你们怎么能不恨呢?!」祸弩吼着,她的吐息已经沾染上奇异的香气,就好像她的血正不断涌出来,「那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尸体!
是我姐妹被挖走毒腺的尸体,是我母亲被剖空的腹腔,是我亲手掘出的家人的坟墓!你们怎么可以笑着走出来?!你们怎么敢!怎么敢轻易的原谅?!」
她的语句破碎,但每一字每一音都像是在啃咬着自己腐烂的神经。
穹和三月七大都能听个半懂,但即使是完全听不懂祸弩在说些什么的丹恒和瓦尔特·杨也能明显的感知出祸弩口中那场大屠杀的惨烈。
丹恒收起了击云,他无法对这样的存在下手,结果,下一秒,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覆盖了他的头顶,那是祸弩突然发疯而掀起的巨木。
“丹恒——!!”几乎是在下一秒,穹的声音劈开了泉眼上方的天空,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撕裂感。
他的瞳孔急剧收缩,胸腔仿佛在那一瞬间完全塌陷,呼吸都带着痛,那不是一根枝杈,而是一整段拔地而起,足以砸断星舰的蠹星上的巨木。
他没有时间评估威胁,没有任何战术反应,只知道那东西将毫无偏差地落在丹恒头顶,只要他慢一步,丹恒就会被砸成一滩血泥。
穹猛地冲了出去,身体在爆发的瞬间强行超越了平时的极限,靴底擦着地面狠狠一滑,几乎带出火星。
他整个人像一枚投射出去的弹丸,扑向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:“丹恒!”
他冲破丹恒的防备,一把将他压向身后,试图用背硬生生替他扛下那道来自高空的死亡阴影。